雲纖的話一?出口, 圓桌旁的所有?人齊齊看向洛書錦，視線熾熱，都在打量著他, 比方才更加直接，全然沒有?掩飾的意思。

洛書錦眨了下眼?, 小心著擡起手，扯了扯雲辭後背的衣裳一?角。

雲辭抿了下唇，開口：“外祖父、外祖母，你?們別聽姐姐亂說, 哪有?什麽上?門孫女婿。”

她?將洛書錦往前扯過去, 讓他和自己站在並排之處，而後介紹道：“這位是洛書錦, 是褚西城城主的兒子。”

洛書錦露出個有?禮而拘謹的笑容, 然後恭恭敬敬朝他們行長輩見禮。

在雲辭的家人面前, 他有?些不知所措。有?點緊張，也?有?些擔心, 害怕自己會因為?自己沒察覺到的一?點腥行為?而讓他們不喜歡自己。

所以，他也?不敢妄動。行禮後，又很?快將手放了回去。

季意和蘇紫琇的眼?神還在打量著。

旁邊的季安豐和淩倩倩對視一?眼?後, 聳了聳肩。

季安朗挑了下眉，雖然收回了目光，臉上?笑容卻不曾褪去。上?門孫女婿也?許不是, 但“孫女婿”應該是跑不了了。

雲纖望著他們, 眼?神深深, 似有?狡黠笑意浮動其中。

季青娘笑：“好了好了, 別光顧站著，坐吧。這麽冷的天, 再耽擱一?會兒，飯菜都要涼了。”

雲辭領著洛書錦過去，讓他坐在自己身?側。

季青娘擡手，讓丫鬟添置來一?副新的碗筷，而後擺在洛書錦身?前。

雲纖饒有?興致的看向雲辭和洛書錦，模樣和在褚西城時?總是淡然的樣子有?了很?大不同，性情似乎有?所改變，起碼，現在可以很?直接的從她?臉上?看出來她?此刻心情不錯。

雲辭望過去，朝她?挑了下眉。雲纖眨了眨眼?，肩膀稍稍聳起一?點，眼?中仍是笑意。

雲辭輕瞇了下眼?眸，雲纖偏了偏腦袋，眼?神溫和。

雲辭無奈，心下嘆息一?聲後，將視線收回來。

洛書錦這是初次和雲辭的家人們在一?起吃飯，而且還是這滿滿一?桌的人，他顯然有?些不太自在，緊張感都快要從心裏溢出來，全然沒了在褚西城處理事務時?的淡然自若。

雲辭看出了他的緊張，桌底下的手伸過去，輕輕扯了扯他衣裳。

洛書錦楞了下，轉頭望向她?。

她?朝他笑了下，而後於他碗中夾了一?塊紅燒排骨，聲音柔和道：“趕路辛苦，你?肯定餓了，多吃些。”

洛書錦眨了眨眼?，望著雲辭一?如既往柔和的面容，嘴角不自覺上?揚起，笑著點了下頭：“嗯！”

他拿起筷子，將雲辭夾到他碗裏的紅燒排骨遞到嘴裏。

雲辭眼?睛彎彎的，看向他的眼?神裏是絲毫不加以掩飾的溫柔。

他們雖未曾言語太多，但同在一?張桌上?吃飯的人不難看出來他們之間實際的關系。

尤其是在他們很?清楚雲辭是何種性格時?，他們對這位忽然被帶回家來的洛書錦便更加感興趣。

晚飯後，蘇紫琇和季青娘有?很?多話要和雲辭說，笑著將她?帶走，走之前，交代季安朗給洛書錦在府裏準備好客房讓他住下。

季安朗應下後，面帶微笑轉身?看向洛書錦。

這個人，洛書錦認識，之前在褚西城時?見過。他是雲辭的表哥，之前來接她?。

洛書錦朝他點頭示意了下。

季安朗笑著，伸手往前示意方向，而後領著他往季府客房所在走去。

天色已?完全暗下來，身?前是提著燈籠為?他們引路的丫鬟。

季安朗轉眸往安靜走在自己身?側的洛書錦瞥過去一?眼?，猶豫了下，還是開口：“你?這次來，是跟我家阿辭提親的嗎？”

這話一?出，洛書錦瞬間楞住，眼?神慌亂後，心跳加快了好些。

他表情有?點緊張，情緒絲毫沒藏住，很?明顯的表露在臉上?。也?因此被季安朗看了個徹底。

季安朗挑眉，輕笑道：“你?不用這麽緊張，我就?是隨口問問。我記得你?，之前褚西城門外，你?來送過阿辭。”

洛書錦眨了眨眼?，表情很?快和緩，可心裏的情緒卻仍在洶湧著。這突然提起提親的事，他怎麽能不緊張？

雖然說他是很?想跟雲阿辭成親，很?想早些時?日將她?娶回家，可是雲阿辭說了，她?還有?她?自己要做的事，如今她?在皇城，拜有?閣老?為?師，此番歷經邊境平安而歸，來日要做的事定然不會少，這時?候他上?門來提親說要娶她?……可能會成為?她?的阻礙。

況且，自己在褚西城要做的事也?不少，一?天到晚都未必能在家，即使他眼?下真的娶了雲阿辭，也?難免會冷落她?。

他覺得，之前雲阿辭和他說過的話是對的，他們現在就?做好他們要做之事，成親什麽的，等他們都將必須要做的事完成之後，再言說。

季安朗見洛書錦略出神思索模樣，忍不住笑了下。

笑聲將洛書錦的思緒扯帶回來。他楞了楞，重新擡眼?。

季安朗問他：“你?在想什麽？”

洛書錦道：“在想之前雲阿辭跟我說過的話。”

季安朗不由挑了下眉：“什麽話？”

“就?是你?方才說的，提親成親的事。”洛書錦也?不遮遮掩掩，直接坦言相告之。

看得出來，雲阿辭和季安朗關系不錯。既然季安朗能問出他是否是來跟雲阿辭提親這事，想必也?已?然知曉他和雲阿辭的事，隱瞞，也?沒有?太大的必要。

洛書錦又道：“她?說，我們現在都要做自己的事情，提親成親的事不必急在這幾個月之間。”

季安朗眼?中閃過一?絲訝異，顯然沒料到洛書錦會如此實誠。不過，這也?挺好的，那些說話拐彎抹角、空口說白話的人，也?確實配不上?他家表妹。

洛書錦這人，他不太熟悉，但既然是阿辭的選擇，那他定然有?過人之處。

季安朗道：“洛公子，我方才說的，只是隨口一?問，你?不要介意。你?和阿辭的事，自然是你?們自己說了算，旁人應是無法插手的。”

洛書錦眨了眨眼?，有?些驚訝的轉頭看向季安朗，眼?神之中又有?些疑惑之意浮現。

他詫異：“雲阿辭將來的親事，她?母親，外祖父、外祖母不會過問嗎？”

“過問一?下自然是要的，對方是何人也?定然都會打探得清清楚楚，該考慮的都得考慮個清楚明白。”季安朗笑著：“不過阿辭喜歡的，他們也?不會強行將兩人分開。”

洛書錦忍不住心中好奇，追問下去：“那我這樣的呢？”

季安朗點頭，眼?裏和面上?都是笑意：“我覺得不錯。”

洛書錦眼?眸一?瞬間亮起，他轉頭看著季安朗，微亮的眼?眸中都是好奇和求答疑的情緒。

季安朗解釋：“首先，你?是褚西城城主之子，將來定會要繼承城主衣缽與職責，與我季府自然是門當戶對，並非所謂下嫁。”

“再者，你?與阿辭青梅竹馬，自小一?起長大，互相知根知底，彼此了解。”

“還有?最為?重要的一?點，是她?喜歡你?，你?也?喜歡她?。你?們二人互相愛慕，有?情意在，怎麽說，也?沒有?要將你?們拆散的理由。”

季安朗又道：“若是之後，你?們兩人依舊不改情意，心中所想仍然相同，我想，你?們的事情會很?順利。”

洛書錦滿面驚喜，即使是在黑夜裏，眼?睛也?是亮晶晶的。一?眼?就?能看出他此刻的歡喜。

他擡起手摸了摸鼻子，嘴角忍不住上?揚，笑意已?然從心裏跑出來，浮動在他周身?。

身?側之人，亦明顯能感覺到他的喜悅。

季安朗瞥過去一?眼?，見洛書錦笑得開心，發自內心。忽然間，他有?點明白為?何阿辭會喜歡洛書錦了。

他將洛書錦領到已?經收拾好的客房裏：“洛公子，這幾日你?就?住在這裏，若是有?什麽需要的，找府裏的小廝丫鬟，或者找我跟阿辭，都可以。”

“等會兒會有?人將沐浴的熱水送來，更換的衣裳到時?候也?會備好，若是衣裳不太合身?，需要更換，吩咐下人去換取就?是。”

洛書錦點了點頭，然後朝季安朗拱了拱手：“多謝季公子。”

“客氣。”季安朗笑著：“不過提醒你?一?句，你?現在是季府的客人，但也?只是如此，所以，不管是白日或是夜間，都不要在府裏到處亂走動，以免發生誤會。”

洛書錦楞了下，繼而乖乖點頭：“明白。多謝季公子提醒。”

季安朗笑了笑，然後轉身?離去。

洛書錦站在門前目送季安朗離去，直至他身?影消失在夜色中再也?瞧不見才轉身?回房間。

關上?房門的瞬間，他憋在心口的那口氣才舒緩出來。

這皇城的重臣府邸，果然與尋常府邸、亦或者是在褚西城時?完全不同。即使他知道這裏是雲阿辭外祖父家，但也?不敢有?所松懈。

他在皇城的舉止代表的不僅僅是他自己，也?同樣代表了他爹，還有?褚西城。他可不能懈怠，以免在這裏給他人落下口舌。

洛書錦閉上?眼?，深呼吸幾次後，將氣息恢覆至平穩。心情與情緒定下來後，他的胃很?合時?宜的響起：“咕咕咕——”

他頓了頓，自己楞了那麽一?下，不由自主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肚子。第一?次和雲阿辭的家人們一?起吃飯，他難免拘謹，這飯嘛，自然是吃的少，也?就?沒吃飽。

他拍了拍肚子，輕嘆了一?聲。罷了罷了，今晚就?暫且先忍一?會兒，等明日找雲阿辭上?街去逛的時?候再去外邊的酒樓吃頓好的。

片刻後，有?人敲門：“叩叩叩——”

小廝的聲音在門外響起：“洛公子，給您沐浴的熱水準備好了，您是現在沐浴，還是稍等一?會兒再沐浴呢？”

洛書錦轉身?往房門走去，伸手將門拉開。他道：“就?現在吧。”

“是。”小廝點頭，然後往洛書錦所在右側擡手指了下：“沐浴的熱水放置在旁邊的小屋，一?應物品都已?備好，若是您還有?什麽需要的，吩咐小的一?聲就?是。”

洛書錦點頭：“嗯，有?勞了。”

“公子言重。您請。”

洛書錦關上?房間門，轉身?往旁邊的沐浴小屋走去。

推門而入，便是縈繞而起的熱氣，熱氣彌漫，覆蓋在整間小屋。迎面而來的，也?是揮之不去的暖意。

裏面是等候伺候的兩個小廝。

洛書錦瞇了瞇眼?，出聲道：“你?們出去吧，我沐浴不用人伺候，要是有?事，會喊你?們的。”

小廝立即擡手拱手行禮：“是。”

而後很?快離開房間，為?他帶上?沐浴小屋的房門。

洛書錦將衣裳褪下，搭放於旁側衣架之上?。手臂上?流暢的肌肉線條顯露，肌肉堅實而健碩。

後背上?有?幾道此時?不太明顯的粉色疤痕，應是幾月前受了傷，傷勢痊愈後留下的傷痕。

他邁長腿入浴桶中，緩緩坐下。熱水覆蓋在身?，熱意席卷將他包裹，這幾日在外趕路而承受的寒意隨著熱意洶湧而被排出體內。

他抖了抖肩，額頭開始冒汗，覺著熱，可身?體卻是舒坦的。

洛書錦泡了許久，直至浴桶中熱水已?無最初的熱意才起身?。身?上?水漬擦幹後，換上?季府給他準備的衣裳。

一?身?月白衣裳，很?合適的尺寸。他穿上?後左右轉了轉，沒有?不適之感，挺合身?的。

走出小屋，等候在外的小廝立刻入內，開始收拾。

洛書錦整理了下衣袖袖口，轉身?回臥房。

才推開門，就?看見了坐在裏間桌前的雲辭。他楞了下，眼?神隨即詫異，笑意自然浮現。

他匆忙邁進房間，反手將門合攏。

雲辭見他回來，笑著起身?：“你?洗好了。”

洛書錦大步走過去：“雲阿辭，你?怎麽來了？”

雲辭指了下桌上?的兩個大食盒，解釋道：“我看你?在膳廳的時?候都沒怎麽吃東西，肯定沒吃飽，這會兒應該已?經餓了，所以，我來給你?送個宵夜。”

洛書錦望著她?，清亮眼?眸中清晰顯映著她?的面容。

她?轉頭去將食盒盒蓋打開，將裏邊才出鍋沒多久的熱乎飯菜取出來，整齊擺在桌上?。

香氣瞬間彌漫來，浮動在空氣中。

洛書錦早就?餓了的肚子在聞見香味的同時?發出“咕咕”聲音，像是在提醒著洛書錦該準備吃東西了，要是再不吃，它可就?要開始抗議了。

洛書錦笑著坐下，從雲辭手中接過碗筷去：“謝謝雲阿辭！”

雲辭在他身?側位置坐下，笑道：“你?我之間，還謝什麽。快吃吧，冬日飯菜涼的快，冷了可就?不好吃了。”

洛書錦乖乖點頭：“好！”

方才晚飯確實沒吃飽，這會兒這裏只有?他和雲阿辭，自然是要好好吃。

他拿起碗筷，毫不猶豫夾菜遞到嘴裏。他有?點著急，嘴裏塞的滿滿的，有?種狼吞虎咽的感覺。

雲辭伸手將桌上?的茶壺與茶杯取過，慢悠悠倒了兩杯茶。其中一?杯遞到洛書錦手邊，另一?杯是給她?自己的。

她?道：“洛書錦，你?慢些吃，沒人跟你?搶。吃的太快了，胃會不好受的。”

洛書錦點了點頭，很?聽話的放慢了咀嚼的動作，直至咀嚼完全後慢條斯理將口中的食物咽下。

然後再夾菜吃的動作自然而然放慢了些。看起來比較尋常了。

雲辭笑：“你?下次就?不要那麽拘謹了，季府好歹是個尚書府，不至於讓你?吃不飽飯。”

洛書錦彎了彎眼?睛：“我這不是第一?次跟你?家人吃飯嘛，我怕我吃的太多了，他們會覺得我是飯桶。我覺得，還是得給他們留個比較好的印象，不能吃得太多。”

雲辭挑了下眉：“那我要是沒來，你?就?準備真餓著？”

洛書錦毫不猶豫點頭：“是啊。雖然沒吃飽，但好歹是吃了的，今晚忍一?忍，等到明日出門時?去外邊多買點好吃的也?是可以的。”

雲辭稍楞了下，繼而失笑。她?輕搖了搖頭，眼?神有?一?瞬無奈，卻又有?笑意浮現於眼?眸中。

洛書錦朝她?笑了下，繼續低頭吃著飯。

雲辭安靜註視著他。已?經很?久都沒有?看見他這般爽快的吃東西了。

趕路回來的路上?，有?老?師和程蹊在，洛書錦雖比今晚多吃了點，但顯然還是拘謹，和他尋常時?的飯量沒得比。

見他這樣，估計是有?段時?間都沒能吃飽了。

察覺到雲辭望著自己的目光，洛書錦擡起頭往她?那邊看過去，見她?眼?神柔和，他也?眨了眨眼?，眼?睛彎彎的，眼?裏都是笑意。

收回目光後，他低頭繼續吃東西。

雲辭雙手捧著茶杯，杯中茶水是溫熱的，杯壁有?淺淺的溫度。她?手指微微動了動，指腹在杯壁上?摩挲了兩下。

她?望著洛書錦，心中整理了下措辭，過了會兒開口：“洛書錦，要回褚西城的事我和我母親和外祖母說過了，她?們知道我是去參加黎黎和華文元的婚禮，所以並未反對。”

洛書錦立即擡起頭來，眼?睛比之前更亮了些，驚喜赫然。

雲辭又道：“不過他們倆的婚期在元月初十，外祖母希望我能在皇城過了初三?再過去，在家中過個年，吃了團圓飯，見見季府的好友。所以，待到初三?後再回褚西城，路上?會有?些趕。”

她?看著洛書錦：“要不，你?在這裏玩兩日，先啟程回褚西城？大年三?十，你?總是要在家中和你?爹娘一?起過的。”

洛書錦咀嚼的動作倏忽頓住。

他眨了眨眼?，眼?珠微動，正在思索之中。

雲阿辭所言，是有?道理，大年三?十和家中爹娘一?起吃個團圓飯是應當的，只是他如今已?在皇城，原本來這兒便是要接著雲阿辭和她?一?起回褚西城，若是就?這樣回去，感覺不太甘心。

再說了，中間隔著其實也?不過是幾日的時?間，和爹娘吃的團圓飯，過個幾日後帶著雲阿辭回去和他們一?起吃也?挺不錯的。

在那之前，先給他們飛鴿傳書一?封告知一?下，應當無礙。

他動了動嘴，將口中食物咽下後緩緩開口：“我覺得我還是等你?一?起吧。”

他看著雲辭：“我都已?經到這裏了，與你?去褚西城中間也?只隔了幾日，沒必要分開回去。”

“我知道你?外祖父、外祖母希望你?可以在季府過年，你?不用在意我，到時?候我找個客棧住一?住就?好。”

雲辭微楞，隨後輕蹙了下眉。

她?將手中茶杯放回到桌面，手卻依舊握著茶杯：“洛書錦，我沒有?要趕你?出季府的意思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洛書錦笑著：“我這不是怕我在這裏會影響你?們過年嘛。再說了，我也?是真的想和你?一?起回褚西城，之前都說好了的，我可不想半途而廢，我在這裏多待幾日沒問題的。”

怕雲辭不信，他又強調道：“真的，你?不用在意，我這次出來可是帶夠了銀錢的，住客棧、還有?吃飯，以及之後趕路回褚西城，都是足夠的！”

“至於我爹娘那邊，我會給他們飛鴿傳書，晚幾日吃團圓飯也?沒什麽問題。我爹以前忙的時?候，過年也?不在家裏的，我們都是習慣了的。”

雲辭：“……”

她?看著洛書錦，洛書錦也?眼?神定定註視著他。

她?本意是想讓洛書錦早些回去和他爹娘一?起吃團圓飯，不過既然他堅持要留在這裏，那也?不是不可以。

她?心下輕嘆了一?聲，又道：“那你?記得跟你?爹娘說好，可別忘了，到時?候他們要是罵你?，我可不幫你?說話。”

洛書錦隨即露出笑容，模樣十分乖巧的點著頭：“嗯！知道啦！”

雲辭在洛書錦這裏待了好一?會兒，直到他吃完東西，又與他聊了些皇城裏的事，而後才起身?準備離開。

洛書錦將她?送到院門前，依依不舍的模樣顯然還想讓她?陪自己多待一?會兒。只不過心裏想著，嘴上?卻沒說。

天色已?暗，她?確實該回去休息了。

雲辭轉頭看了他一?眼?，笑著與他擺了擺手。

洛書錦立即擡手給予回應。

她?轉頭離去，他目送她?身?影走遠，直至其融於夜色中，再也?瞧不見。洛書錦這才回過神來，轉身?往房間走回去。

雲辭往自己住的院子過去，於院門前瞧見了不知何時?等在那裏的季意。

她?楞了下，連忙加快腳步過去，站穩後向他行禮問候：“外祖父。”

季意笑著點了點頭，眼?神柔和。他擡手摸了摸胡子，輕聲道：“不必緊張，我就?是來看看你?。順道，問你?兩句話。”

雲辭擡起頭：“您講。”

季意道：“第一?件事，此番陪同程閣老?去邊境的旅程，是否順利？可有?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？”

雲辭如實作答：“此次旅程順利，並無意外。不過，見沿路之景，之人之物，收獲良多。”

季意笑了下，欣慰著輕頷首，很?是滿意。

而後他又道：“第二件事，你?和帶回來的那位洛書錦洛公子，是何種關系？”

雲辭一?楞。

季意看著她?的眼?睛：“阿辭，你?要如實回答。”

夜色裏，有?風起，帶著涼意吹拂而來。

雲辭擡頭望著季意，眼?輕眨後，忽笑了一?聲。

她?道：“我想，外祖父慧眼?，應當已?經看出來了。不過您既然來問，想必是想從我這裏要一?個確切的回答來確認此事。”

季意看著她?。

“我喜歡洛書錦。很?喜歡很?喜歡。”

雲辭的聲音於幽靜夜色中響起，輕輕，卻很?清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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